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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:辛苦梅花候海棠(2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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皇甫策輕聲道:“生辰那日,王氏送了些什麽賀禮?你去找出來,拿給我看看。”

柳南掩唇輕咳:“獨山玉雕有些太大了,一會讓陸全找人搬來可好?不過,搬來瞧瞧還要放回庫房去,娘子曾說,古籍有雲,玉乃至陰之物,太大的玉石玉枕,不宜放在寢房,尤其是殿下這種一年四季手腳冰涼的人,屋內最不適合放這些。往日咱們在闌珊居裏,屋裏一件玉石擺設都沒有。”

皇甫策微點了點頭:“王氏就送了這一份禮嗎?”

柳南笑道:“這是自然,王氏又沒有分府別過的人,怎麽還會有幾份賀禮!殿下真是……呵呵呵呵,哦哦,最近陳氏的四娘子感染了痘癥,聽說十分厲害,似乎傷了頭臉,已經一兩個月不曾出門了。”

皇甫策怔了怔:“陳氏?”

柳南掩唇笑了起來:“殿下真是貴人多忘事,陳氏四娘子正是咱們未來的側妃娘娘呢!當初賜婚時,就站在殿下不遠處啊!”

皇甫策頓了半晌:“何時傳出的消息。”

柳南道:“有一段時間了,陳大人幾次上折子,求陛下恩準陳四娘子回祖籍養病,都被陛下壓下了。”

皇甫策扔下手中的棋子,緩緩的靠回了長榻上,許久,抿唇一笑:“孤竟是一點都不奇怪。賀氏最近可有消息傳來?”

柳南忙道:“賀氏一族自先帝起為人就十分低調,往日裏也沒有什麽消息,何況今時今日。”

皇甫策笑道:“你可別小看了賀氏,雖是如今不顯,但幾十年前雖比不上王謝,但也不輸沈袁。父皇不喜賀東青,這才有意壓制,到了皇叔這裏,賀東青本就可有可無的人,用不著為難,也沒什麽可重要的地方。”

柳南笑道:“奴婢進宮多少年了,也就娘子在宮中,還能隱約聽些賀氏的消息,若娘子不在宮中,說是一等的士族,誰知道賀氏是誰啊!”

皇甫策側了側眼眸,輕聲道:“如今大雍賀家門楣雖是不顯,但南梁的賀家歷經數朝屹立不倒,自然有所憑仗。當初南梁賀妃毒殺太子未遂,後南梁太子登基,賀家該有滅頂之災,最後雖是元氣大傷,但多少保住了性命和大部分家業,世家底蘊可見一斑。”

“賀東青之父賀甯,乃南梁賀氏家主惶恐之下,從嫡支中摘出一房人投奔大雍。可賀氏家主估計沒想到自己能保全賀氏,於是這般的保命之舉,放在南梁和大雍就是有兩頭討好的意思,試想誰敢重用這般的人家?若放在三十年前,整個南梁誰家和賀家沒有些許姻親?”

柳南想了想,小聲道:“聽聞娘子養在中宮,也是因為當初賀甯說是將嫡長女放入宮中以安陛下之心……”

皇甫策嗤笑一聲:“無稽之談!什麽賀甯的意思,父皇沒打算重用賀氏,要他家人質作甚?再者,雖是嫡長女,可一個娘子如何能做人質?若要人質,哪裏有嫡長子貴重?惠宣皇後不知在何處,見了未滿周歲的賀明熙,投了眼緣,吵著鬧著要養在中宮的。臣子又不是奴婢,這事本也是極為難的,可賀東青為求出頭不擇手段的,賀明熙的母親,那時已身染重病,纏綿病榻了。”

柳南若有所思的點點頭:“如此說來,倒是比傳言合理的多,先皇那時已有四個皇子,中宮無所出,心裏該是極不好受的。若是四位皇子,但凡有身份卑下的生母,好歹還能抱入宮中教養,可殿下的兄弟……不能抱養也是好事,不然中宮養出的皇子,即不是嫡子,只怕也比別的皇子尊貴……咳!自然,不管百姓還是皇室,長子尊貴不輸嫡子。”

皇甫策笑了一聲,不接柳南的話:“賀東青也非一點用處都沒有,父皇用不著,是父皇還沒有打算一統天下就……皇叔用不到,是皇叔的性格就少了魄力。可不管父皇還是皇叔都知道,只要我皇甫氏再出一個明君,賀氏必然用得上!賀東青與南梁賀氏,尚未出三代,打斷骨頭連著筋,將來一統天下,整個賀氏能為我大雍所用,當可省下許多力氣。”

柳南恍然大悟:“陛下給殿下賜婚時,沒有選擇那些人,專門點了賀氏二娘子,還賜了字,怪不得啊怪不得!當初奴婢就覺得賀東青哪裏來的那麽大的面子,給個側妃已算是補償了,如何還賜了那麽特殊的字……”

皇甫策緩緩閉上了眼眸,許久許久,輕聲道:“賀氏這門姻親,在父皇和皇叔看來,都是必然的。父皇……當初不敢將主意打在賀明熙身上,自然壓下不提。皇叔這裏考慮的更多,賀明熙說是賀家的女兒,生母早逝,自己被養在宮中,出宮後自成一府,與賀家離心離德。這般尷尬的存在,哪裏有賀東青與繼妻親自養大的嫡女貴重。”

柳南輕聲應道:“這個是自然,人說生恩不如養恩重。”

“賀東青還是個沒有骨氣的,特意跑去皇叔那裏,為嫡女求個側妃的位置,正瞌睡有人送去了枕頭,皇叔焉有不答應的道理?皇叔賜婚又賜字,也有籠絡拉攏之意,反正送出去買好的人也是孤,他可是半分不心疼……否則光憑賀東青的幾句話,他們賀氏就能落個分量如此重的側妃嗎?”

‘德’之一字,在大雍一直都是極為特殊的。□□生母就是德妃,先帝的生母也是德妃。

柳南忙道:“這對殿下也是好事啊!聽聞賀二娘子自小溫柔端正,最是和氣不過了,頗有王二娘子幾分風儀,既殿下不喜娘子那樣的性格,那賀二娘子與王二娘子的性格極為相近,自然也能得殿下心意。”

皇甫策側目,許久許久,輕聲道:“生辰那日在花亭,你雖站的遠了一些,可當真什麽都沒聽到嗎?”

柳南沈思了片刻:“殿下不必朝心裏去,都是娘子鬥氣說的。不管如何,還不是為了殿下。小娘子們一旦生了占有之心,個等個的護食……雖然殿下也不是吃食,但就是那意思,惱羞成怒或是爭寵時所說的話,有時候也做不得數的……”

皇甫策不明所以的笑了一聲:“那些性情就半分做的不真嗎……”

柳南忙道:“哪能當真啊!都是一時爭執的口不擇言,殿下真不必耿耿於懷。”

皇甫策抿了抿唇,眼中閃過一絲光芒,極輕聲的開口道:“可孤當時真想殺了她們啊……可笑的是轉過臉去,孤還不是還要笑著嗎?翻雲覆雨等閑間,呵,孤尚且如此,她們又會比孤好多少呢?”

“這世間有幾個人像賀明熙那般,喜怒和愛憎,都明明白白的放在你的眼前呢?大家都是一樣的性情,可孤為何每每想起,都覺得那一幕當然讓人厭惡至極啊!”

柳南楞了楞:“哪至於如此啊!殿下最是知道了,娘子們都這樣啊!有些人識大體,氣到心裏,面上不顯。可有些人性子烈,不會忍氣吞聲,實然大家都是一樣的啊!當初殿下找個歌姬聽會曲兒,娘子都喊打喊殺的,有一次甚至還抽了殿下一鞭子呢……若每個娘子都是如此的不能忍,將來這後宮之中,殿下才是最受苦的哪個啊!現在奴婢回想起來,都心疼的慌。”

皇甫策側了側眼眸:“賀明熙是不是也得罪你了?為了讓柳管事省心,人家可是傾盡了家財,最近也不見你念她一個好來。”

柳南大呼道:“奴婢可真冤枉啊!哪裏是為了讓奴婢省心,是娘子心疼殿下啊!不是奴婢不念人好來,這不是怕說多了,殿下心裏難受嗎?每每提起來,殿下那次不是……這還不是為了給殿下解心寬嗎?”

皇甫策驟然睜開眼眸,望向柳南,冷笑了一聲:“你當真是越來越會揣測孤的心意了,可你怎麽知道你就揣測對了呢?”

柳南苦著臉:“奴婢好歹跟了您好幾年了呢!可您要奴婢怎麽說?如今都這個時候了,奴婢說一萬次,娘子喜歡殿下,心裏都是殿下,也於事無補啊!當年是殿下不要娘子的呀!那話說的個絕……您如今正妃側妃好幾個,娘子那樣的性格,能回頭,也不會回頭的。娘子一走了之時,傾盡家財也要給兩個人買個了斷,只怕早已將殿下棄之不顧,哪裏會回頭。”

“買個了斷?當孤是什麽!”皇甫策驟然擡眸,怒聲道:“柳南!……你當真是什麽話都敢說!”

柳南忙跪下身來,委委屈屈的不敢擡頭:“是殿下非讓奴婢說啊!奴婢也不想說那麽直白啊!奴婢也就心裏琢磨的!殿下非逼著奴婢說實話,又喊打喊殺的……可殿下到底要聽什麽呢?真話假話都不讓說,這可是不是讓人作難嗎……”

皇甫策深吸了一口氣,緩緩垂眸,輕聲道:“孤看這地板臟的緊,你擦幹凈些。”

柳南看了眼一塵不染的地面,輕聲道:“都是早上才擦的……哦哦,奴婢這就叫人再擦一遍。”

皇甫策擡眸,看向柳南:“孤信不過別人,你自己擦吧。”

柳南楞了好半晌:“呃……”

皇甫策緩緩的躺了下去:“孤睡會,你不要發出聲響,若吵醒了孤,你知道後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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